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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而后有人在封小刚的鼻梁上，架了一副白化学框的眼镜，使封小刚本来就有些空洞的眼神，变得更加空洞。

    封小刚就这样神采奕奕地走进了《阳光灿烂的日子》，走进了学生时代的教室，出现在一群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的孩子们面前。

    孩子们笑了，鄙视得有些出戏，封小刚没有笑，并且不断地提醒自己，不要反感他们。

    姜闻走进来，教室里静了下来，他什么也没说站了十几秒钟，轻轻地说：“我们拍吧。”

    他出去后，孩子们把守在牙关里的笑声，又喷向扫视着他们的封小刚。

    那一刻，封小刚几乎想拍着讲台，告诉他们：“我他妈也是导演！”

    这场戏每拍完一个镜头，姜闻都开心地对封小刚说：“小刚，就是这意思，还可以再过点。”

    姜闻跟封小刚说，胡老师这个人很怂，如果他的心气不高，对眼前的一切听之任之，无动于衷，那他的日子会好过很多。

    可胡老师偏偏又有些个性，甚至希望在学生面前树立威信，这就使他常常失去分寸，成为被孩子们取笑的靶子，一方面他有点烦人，一方面他也有点浪漫，有点愤愤不平。

    为了让封小刚有信心把“胡老师”这个角色演好，姜闻还郑重其事地说:“这个角色有两个人可以演，一个是你，一个是葛优。”但姜闻担心由于观众过分喜欢葛优，而使胡老师这个人变得可爱，他认为封小刚能恰如其分地演出胡老师的那股劲儿。

    姜闻的这番话，让封小刚很困惑，也不知道姜闻是夸他还是骂他。

    但姜闻的鼓励，使封小刚自信得一塌糊涂，表现欲恶性膨胀到了超水平发挥的地步。

    拍完这场戏，封小刚就开始反思：“演员是那样的需要表扬，要想纠正他们，一定要肯定在先。”

    比如：你演得非常好，再没有人比你演这个人合适的了。然后再说，要不咱们换一种方式再演一次，也可能会更好。

    姜闻就很会搞这套把戏。

    封小刚演了一遍又一遍，姜闻、顾长卫拍得认真，王硕在一旁看得无聊。

    因为无聊，王硕也戒烟了一段时间，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：抽还是不抽！

    当初因为虚荣，王硕答应姜闻，在戏中扮演小混蛋这个角色，真正要拍的时候，心里除了期待，也感觉紧张。

    然而，去卢沟桥拍第一场戏时，王硕就开始后悔，大冬天北风呼啸拍夏天的戏，冻得他又流鼻涕又蹿稀，斯文扫地。

    自行车是附近工厂工人们的，工会主席趁工人们在上班，让剧组用大卡车偷偷拉走。

    拍完戏，王硕坐在姜闻和制片主任二勇的车上在河滩旷野上疾驶，远远只见一个汉子扬着手跑过来追车，可怜地扒着车窗往里看跟着车跑。

    他就是工会主席，拍戏用的几百辆自行车被砸坏不少，有的甚至被大卸八块，他没法向下班的工人们交代。

    第二场戏是在“莫斯科餐厅”，王硕演的燕京传奇顽主小混蛋，只有一句台词，主要是演被扔，往天上一扔，再掉下来。

    开拍前，王硕紧张得烟瘾大发，一个月的戒烟成果毁于一旦，喝了一整瓶干白葡萄酒，一点感觉都没有。

    王硕差不多被那群武警军官扔了整整一夜，不断地抛上天空，又掉下来。

    最后所有人都筋疲力尽了，有一次王硕掉下来，百十号人居然没有一个人伸手接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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